例品法庄严经第二

我闻如是:一时,佛游释中,在释家都邑,名弥娄离。

尔时,拘萨罗王波斯匿与长作共俱有所为故,出诣邑名城。拘萨罗王波斯匿至彼园观,见诸树下寂无音声,远离,无恶,无有人民,随顺宴坐,见已,忆念世尊。拘萨罗王波斯匿告曰:“长作,今此树下寂无音声,远离,无恶,无有人民,随顺宴坐,此处我数往见佛。长作,世尊今在何处?我欲往见。”

长作答曰:“天王,我闻世尊游释中,在释家都邑,名弥娄离。”

拘萨罗王波斯匿复问曰:“长作,释家都邑名弥娄离,去此几许?”

长作答曰:“天王,去此三拘娄舍。”

拘萨罗王波斯匿告曰:“长作,可敕严驾,我欲诣佛。”

长作受教,即敕严驾,白曰:“天王,严驾已讫,随天王意。”拘萨罗王波斯匿即升乘出城外,往至释家都邑,名弥娄离。

尔时,弥娄离门外众多比丘露地经行,拘萨罗王波斯匿往诣诸比丘所,问曰:“诸尊,世尊今在何处昼行?”

众多比丘答曰:“大王,彼东向大屋,开窗闭户,世尊今在彼中昼行。大王,欲见便往诣彼,到已住外,謦欬敲户。世尊闻者,必为开户。”

拘萨罗王波斯匿即便下车。若有王刹利顶来而得入处,教令大地,有五仪饰:剑、盖、华鬘及珠柄拂、严饰之屣。彼尽脱已,授与长作。长作念曰:“天王今者必当独入,我等应共住此待耳!”

于是,拘萨罗王波斯匿眷属围绕,步往至彼东向大屋,到已住外,譬欬敲户。世尊闻已,即为开户。拘萨罗王波斯匿便入彼屋,前至佛所,稽首礼足,再三自称姓名:“我是拘萨罗王波斯匿,我是拘萨罗王波斯匿。”

世尊答曰:“如是,大王,汝是拘萨罗王波斯匿,汝是拘萨罗王波斯匿。”拘萨罗王波斯匿再三自称姓名已,稽首佛足,却坐一面。

世尊问曰:“大王,见我有何等义,而自下意稽首礼足,供养承事耶?”

拘萨罗王波斯匿答曰:“世尊,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世尊,我坐都坐时,见母共子诤,子共母诤,父子、兄弟、姊妹、亲属展转共诤。彼斗诤时,母说子恶,子说母恶,父子、兄弟、姊妹、亲属更相说恶,况复他人!我见世尊弟子诸比丘众从世尊行梵行,或有比丘少多起诤,舍戒罢道,不说佛恶,不说诸法恶,不说众恶,但自责数:‘我为恶,我为无德。所以者何?以我不能从世尊自尽形寿修行梵行。’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见一沙门梵志,或九月或十月,少多学行梵行,舍随本服,复为欲所染,染欲著欲,为欲所缚,骄傲受入,不见灾患,不见出要而乐行欲。世尊,我见世尊弟子诸比丘众自尽形寿修行梵行,乃至亿数,我于此外,不见如是清净梵行如世尊家。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见一沙门梵志羸瘦憔悴,形色极恶,身生白疱,人不喜见。我作是念:‘此诸尊何以羸瘦憔悴,形色极恶,身生白疱,人不喜见?此诸尊必不乐行梵行,或身有患,或屏处作恶,以是故诸尊羸瘦憔悴,形色极恶,身生白疱,人不喜见。’我往问彼:‘诸尊何故羸瘦憔悴,形色极恶,身生白疱,人不喜见?诸尊不乐行梵行耶?为身有患耶?为屏处作恶耶?是故诸尊羸瘦憔悴,形色极恶,身生白疱,人不喜见。’彼答我曰:‘大王,是白病。大王,是白病。’

“世尊,我见世尊弟子诸比丘众乐行端正,面色悦泽,形体净洁,无为无求,护他妻食如鹿,自尽形寿修行梵行。我见已,作是念:‘此诸尊何故乐行端正,面色悦泽,形体净洁,无为无求,护他妻食如鹿,自尽形寿修行梵行?此诸尊或得离欲,或得增上心,现法乐居,易不难得,是故此诸尊乐行端正,面色悦泽,形体净洁,无为无求,护他妻食如鹿,自尽形寿修行梵行。若行欲乐行端正者,我应乐行端正。何以故?我得五欲功德,易不难得。若此诸尊得离欲,得增上心,于现法乐居,易不难得,是故此诸尊乐行端正,面色悦泽,形体净洁,无为无求,护他妻食如鹿,自尽形寿修行梵行。’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见一沙门梵志聪明智慧,自称聪明智慧,博闻决定,谙识诸经,制伏强敌,谈论觉了,名德流布,一切世间无不闻知,所游至处坏诸见宗,辄自立论,而作是说:‘我等往至沙门瞿昙所,问如是如是事。若能答者,当难诘彼;若不能答,亦难诘已,舍之而去。’彼闻世尊游某村邑,往至佛所,尚不敢问于世尊事,况复欲难诘耶?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见一沙门梵志聪明智慧,自称聪明智慧,博闻决定,谙识诸经,制伏强敌,谈论觉了,名德流布,一切世间无不闻知,所游至处坏诸见宗,辄自立论,而作是说:‘我等往至沙门瞿昙所,问如是如是事。若能答者,当难诘彼;若不能答,亦难诘已,舍之而去。’彼闻世尊游某村邑,往至佛所,问世尊事,世尊为答。彼闻答已,便得欢喜,稽首佛足,绕三匝而去。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见一沙门梵志聪明智慧,自称聪明智慧,博闻决定,谙识诸经,制伏强敌,谈论觉了,名德流布,一切世间无不闻知,所游至处坏诸见宗,辄自立论,而作是说:‘我等往至沙门瞿昙所,问如是如是事。若能答者,当难诘彼;苦不能答,亦难诘已,舍之而去。’彼闻世尊游某村邑,往至佛所,问世尊事,世尊为答。彼闻答已,便得欢喜,即自归佛、法及比丘众,世尊受彼为优婆塞,终身自归,乃至命尽。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见一沙门梵志聪明智慧,自称聪明智慧,博闻决定,谙识诸经,制伏强敌,谈论觉了,名德流布,一切世间无不闻知,所游至处坏诸见宗,辄自立论,而作是说:‘我等往至沙门瞿昙所,问如是如是事。若能答者,当难诘彼;若不能答,亦难诘已,舍之而去。’彼闻世尊游某村邑,往至佛所,问世尊事,世尊为答。彼闻答已,便得欢喜,即从世尊求出家学,而受具足,得比丘法。佛便度彼而授具足,得比丘法。

“若彼诸尊出家学道而受具足,得比丘法已,独住远离,心无放逸,修行精勤。彼独住远离,心无放逸,修行精勤已,若族姓子所为,剃除须发,著袈娑衣,至信、舍家、无家、学道者,唯无上梵行讫,于现法中自知、自觉、自作证成就游:生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不更受有,知如真。若彼诸尊知法已,乃至得阿罗诃。得阿罗诃已,便作是念:‘诸贤,我本几了几失。所以者何?我本非沙门称沙门,非梵行称梵行,非阿罗诃称阿罗诃;我等今是沙门,是梵行,是阿罗诃。’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自若居国,无过者令杀,有过者令杀,然在都坐,我故不得作如是说:‘卿等并住,无人问卿事,人问我事;卿等不能断此事,我能断此事。’于其中间竞论余事,不待前论讫。我数见世尊大众围绕说法,彼中一人鼾眠作声,有人语彼:‘君莫鼾眠作声!君不用闻世尊说法如甘露耶?’彼人闻已,即便默然。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、众调御士,甚奇!甚特!所以者何?以无刀杖,皆自如法,安隐快乐。’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于仙余及宿旧二臣出钱财赐,亦常称誉,彼命由我,然不能令彼仙余及宿旧二臣下意恭敬、尊重、供养、奉事于我,如为世尊下意恭敬、尊重、供养、奉事也。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昔出征,宿一小屋中,欲试仙余、宿旧二臣,知彼头向何处眠耶?为向我?为向世尊?于是,仙余、宿旧二臣则于初夜结跏趺坐,默然宴坐,至中夜闻世尊在某方处,便以头向彼,以足向我。我见已,作是念:‘此仙余及宿旧二臣不在现胜事,是故彼不下意恭敬、尊重、供养、奉事于我,如为世尊下意恭敬、尊重、供养、奉事也。’是谓我于佛而有法静,因此故,我作是念:‘如来、无所著、正尽觉所说法善,世尊弟子众善趣向也。’

“复次,世尊,我亦国王,世尊亦法王;我亦刹利,世尊亦刹利;我亦拘萨罗,世尊亦拘萨罗;我年八十,世尊亦八十。世尊以此事故,我堪耐为世尊尽形寿,下意恭敬、尊重、供养、奉事。世尊,我今多事,欲还请辞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大王,自当知时。”于是,拘萨罗王波斯匿闻佛所说,善受持诵,即从座起,稽首佛足,绕三匝而去。

尔时,尊者阿难住世尊后,执拂侍佛。于是,世尊回顾告曰:“阿难,若有比丘依弥娄离林住者,令彼一切集在讲堂。”

于是,尊者阿难受佛教已,若诸此丘依弥娄离林住者,令彼一切集在讲堂。还诣佛所,白曰:“世尊,若有比丘依弥娄离林住者,彼一切已集讲堂,惟愿世尊自当知时!”

于是,世尊将尊者阿难往至讲堂比丘众前,敷座而坐,告曰:“比丘,今拘萨罗王波斯匿在我前说此法庄严经已,即从座起,稽首我足,饶三匝而去。比丘,汝等当受持此法庄严经,善诵善习。所以者何?比丘,此法庄严经,如义如法,为梵行本,趣智趣觉,趣至涅槃。若族姓子至信、舍家、无家、学道者,亦当受持,当诵当习此法庄严经。”

佛说如是,彼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